与性多元来访者工作会让你产生焦虑情绪吗？｜彩虹心理学

「我觉得自己经验有限。」

「我很焦虑，我不希望ta们受伤。」

「我不想说错话，我不想冒犯ta们，我不想显得无知」

「我做得对吗？」

……

在与性多元来访者工作的过程中，你是不是也曾、或现在仍常常出现以上这些自我怀疑的想法？

今天想给大家带来一篇针对英国7名心理服务人员的访谈研究。这篇访谈的参与者都具有在工作中支持过至少一名自认为是跨性别、性别多元化或质疑自己性别认同的成年人的经验。这篇研究通过让这些专业人员讲述ta们在不同的心理健康环境中工作的经验，来探讨面对性别多元者时出现的「技能不足（deskilled）」的感觉。

在今天的推送中，有两个词会多次出现：

一是「性别多元者」，这是一个总括性术语，指的是那些性别认同、角色或表达方式与出生时被赋予的性别不同的人。这包括自我认同是跨性别者，以及以某种方式改变性别，但不认同性别二元论的人；

二是「技能不足（deskilled）」，这是一个在医疗健康行业中普遍使用的术语，用来描述临床医生的技能经验不足以应对特定情况、新的医患群体或不熟悉的新环境。

我们知道，性别多元者可能会遭遇心理健康问题，在寻求心理服务时面临障碍。与此同时，心理健康专业人员在为性别多元的成年人提供心理服务时也会产生自我怀疑感。

01

「我觉得自己经验有限」：心理咨询师在工作中的不确定

Dan讲述了一个关于ta同事的经历：

一开始，我同事们很犹豫。ta们不知道如何与这些人（指性别多元者）合作，比如ta们认为跨性别者本质上有一些不同之处，而ta们觉得自己技能不足，因此难以与跨性别者合作。有一个主要问题是，当一个跨性别者被介绍给我们时，大家很快就会说「Dan可以面对ta们」——这是一种「哦，我不了解这个，所以我不可能做好这件事」的感觉，所以我的同事们会立即将跨性别者转介给我或者其ta当地性别专家。

Dan的叙述中就提到了「技能不足（deskilled）」一词，Dan认为ta的同事们感觉自己缺乏技能，因此将Dan描述为「当地性别专家」，并定位为有技能的人。此外，Dan还谈到ta的同事们认为性别多样化的人「天生不同」，这是ta们感觉技能不足的潜在原因，这让人联想到将先天病理归因于同性恋身份的论述。

Jenny也提到了同事们对自己技能不足的描述：

我和一群非常有经验的临床医生交谈过，ta们在与人打交道、治疗方面有丰富的知识，但是ta们没有能力将ta们已经知道的应用到新的环境中。

Jenny对此质疑道：这几乎像是你把一个对性别有疑问的人放在一个非常有经验的临床医生面前，ta们说，「哦，我不可能那样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ta们是对性别存疑的人，但ta仍然是人，就像你的其ta来访者一样啊！

图片来源 |《只是查理》

Jenny提醒临床医生「ta们仍然是人」——一个人的性别状况不应该成为临床医生使用其一般临床技能的障碍。然而这些专业服务（性别认同诊所）的存在可能会强化专业人员感觉技能不足的叙述，并导致临床医生难以应用ta们的一般临床技能，因为ta们可能认为自己不具备支持性别多元者所需的专业技能。

当被问及面对性别多元的来访者是否有自信时，Elena既接受又抵制「感觉技能不足」的说法。她的表达中有很多不确定：

我没有——也许我没有足够的工作经验让我非常、非常自信。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完全自信，因为我不能完全理解。我能感同身受，我能看到ta，我能支持ta，但ta对我来说很不一样，但是，我不知道！但是给予关怀就是给予关怀。你知道，如果你在提供心理服务，那么ta应该是一样的，但你只是担心ta们…我还是会有焦虑的感觉，天哪，我不希望ta们受伤。

图片来源 |《三代人》

同样的，当Jane被问及她应对这类情况的自信心时，她讲述了一个为一个性别多元者寻求督导的故事：

正如我所说的，我觉得自己经验有限，因此我很快联系上了当地的专家，只是说，「你知道这是——这是我的想法，你认为呢？」我做的对吗？我经常要求督导，因为这超出了我的经验范围。

02

「我不想说错话，我不想冒犯ta们，我不想显得无知」

William说，「一开始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我不想说错话，我不想冒犯ta们，我不想显得无知。我意识到我可能并不总是知道该问什么正确的问题，例如，我不确定ta们做过什么手术？ta们想做什么？这是否与ta们的精神状态有关？」

图片来源 |《普通女人》

Anna也表达了相似的意见：「我认为阻止人们交谈的是：你害怕说错话。所以，最后你什么都不会说。」

另外，参与访谈的从业者也可能害怕在与性别不同的人共事或聊天时会被视为「做错了」，以及担心如果ta们真的「做错了」，可能又会被在个人或专业上评头论脚。

因此，医疗专业人员可能会在表达「不知道」的同时，又需要保持专业信誉（即作为一个「应该」知道的人），这再次导致在与性别多样化的个体合作或谈论时产生犹豫。

03

需要能进行「开放对话」的空间

许多参与者谈到了希望直接挑战「技能不足」的想法，比如Elena认为可以通过「适当的训练」来「正确处理事实」，Dan和Linda认为这些训练需要涵盖「基本知识」，以及关于性别多样化人群「生活经验」的信息。

这些咨询师们可能已经明白，与性别多元者一起工作是需要基于一些「事实」和「真相」的，心理健康专业人员应该接受这方面的教育。大家认为可以通过讨论、探索不同的想法和观点来学习，而如果能在一个不会感到「被评判」的环境中学习，就可能更容易。

讨论开辟一个非评判性的空间是很重要的，因为关于性别多样性和心理健康的叙述都是复杂和不断变化的，很难以「确定」或「真相」的立场发言。

在培训中也可以考虑让咨询师和性别多元来访者讲述一些故事，这可能对「技能不足」的感觉有帮助。此外，专业人员还可以考虑在与性别多元者合作时如何使用ta们的一般临床技能。

图片来源 |《心灵捕手》

04

APA的14条建议

作为希望提升自己多元胜任力的咨询师，相信本篇访谈参与者们的真实感受也能引发你的共鸣。那在实践层面应该如何有效地改善「技能不足」？

APA（美国心理学会）曾在2015年发布一份针对性别多元人群的指导指南——《跨性别者和性别非常规者心理实践指南》（Guidelines for psychological practice with transgender and gender nonconforming people），目的是协助心理学家为性别多元人群提供文化上合格、发展上适宜和跨性别肯定的心理实践。

这份指南的目标受众包括提供临床护理、进行研究或提供教育或培训的心理学家。考虑到性别认同议题可能出现在性别多元者生命的任何阶段（Lev, 2004），临床医生可能在实践中遇到性别多元者，或将来访者呈现问题演变为与性别认同和性别表达相关的问题。不论是否在临床实践、研究或教育和培训活动中特别关注性别多元人群，心理学从业者都将从指南中受益。

这份指南给心理学从业者准备了14条建议：

（以下内容均为笔者自行翻译，仅作参考，可关注公众号后后台回复1018获得原文）

👆本文来自小悟生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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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性别是一种非二元结构，应该允许一系列的性别认同，一个人的性别认同可能与出生时的性别分配不一致；

2.性别认同和性取向是不同但又相互关联的概念；

3.试图理解性别认同是如何与性别多元人群的其他文化认同交叉的；

4.对性别认同和性别表达的态度和知识可能会影响ta们为性别多元者及其家庭提供的服务质量；

5.耻辱、偏见、歧视和暴力会如何影响性别多元者的健康和幸福；

6.努力认识到制度障碍对性别多元者生活的影响，并协助发展性别多元肯定性的环境；

7.有必要促进社会变革，减少污名化对性别多元人的健康和幸福的负面影响；

8.研究性别问题和性别多元青少年的心理学家需要了解儿童和青少年的不同发展需求，并不是所有的青少年都会坚持性多元身份直到成年；

图片来源 |《只是查理》

9.了解老龄性别多元者所经历的特殊挑战和ta们所能培养的适应力；

10.了解心理健康问题是否与性别多元人群的性别认同和少数群体压力的心理影响有关；

11.性别多元者在接受社会支持或肯定关怀时，更有可能体验到积极的生活结果；

12.努力理解性别认同和性别表达的变化对性别多元人群的恋爱关系和性关系的影响；

图片来源 |《三代人》

13.了解性别多元者采取何种形式组建家庭和育儿；

14.了解跨学科方法在为性别多元者提供心理服务时的潜在益处，并努力与其ta提供者合作；

15.尊重性别多元者的利益，努力准确地呈现结果，避免误用或歪曲研究结果；

16.从心理学入门时就做好与性别多元者合作的准备。

图片来源 |《普通女人》

正如上文所说，有咨询师认为，正是出于对「害怕说错话」的恐惧，最后导致了「什么都不说」的结果。

身为咨询师的我们，既要提前做好有关性别多元的知识储备，更重要的是，不要害怕将其付诸实践。

真诚，永远是咨询师和来访者共同开启美好心灵之旅的不二之选。

本文来自小悟生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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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ERENCE:

Canvin, L., Twist, J., & Solomons, W. (2022). “ I don’t want to say the wrong thing”: mental health professionals’ narratives of feeling inadequately skilled when working with gender diverse adults. Psychology & Sexuality, 1-14.

Canvin, L., Twist, J., & Solomons, W. (2022). How do mental health professionals describe their experiences of providing care for gender diverse adults? A systematic literature review. Psychology & Sexuality, 13(3), 717-741.

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 (2015). Guidelines for psychological practice with transgender and gender nonconforming people. American psychologist, 70(9), 832-864.

本文观点不代表机构立场

  作者：Tommie

  编辑：Kepler

排版：Tommie、琳溪

封面图来源：《扪心问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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